日本的风俗业是干什么的？日本女性就业现状：风俗业为何成为年轻女性最好的出路？

“卖春者，是没资格被解决困难的……？”

日本从2020年第一次宣告疫情的的紧急状态以来，至今超过了一年的时间。起伏不定的疫情令日本忧心，对个人或商业经济冲击也逐渐显露出后遗症，而自从去年出台的疫情困难补助以来，最为争议的“风俗业是否应该纳入解困的对象”，从舆论战场转到了法庭诉讼。

有人认为排除风俗业是职业歧视、违反人权，但今年4月，日本政府的法院回应中，示范如何用一句话激怒风俗业者：“性风俗本质上就不健康，排除补助很合理。”此话一出，又再度激起社会意见的正反激辩。

2020年在疫情严峻的形势下，风俗业首当其冲。日本知名第一男公关夜王罗兰Roland，就因疫情关掉牛郎店，更不用说风俗业最早被外界指责是防疫破口，遭到另眼相待。虽然许多业者苦撑并配合防疫，但没想到后续政府的补助方案，却将其排除在外，气的让关西的派遣型风俗业者与协力的NPO一起提出诉讼，强调排除风俗业是违反日本法律中“法律之前人人平等”的问题。

通过这次口头答辩，能更细致了解日本风俗业在疫情前后所遭遇到的冲击。而“国家是否应该帮助风俗业”这个百年提问，也将由此次辩论，让21世纪的现代人重新思考性产业与国家之间的关系。

壹

▌不是钱的问题，是否定她们存在的问题！

2020年日本的疫情如野火烧不尽，严重打击产业与百姓生计，日本政府因而拟定补助金来补助各产业。虽然这波所谓“10万元之乱”的补助在去年也引发热烈讨论，但经过一层层滚动式修正后，仍旧上路，希望能站在“产业延续”的良善立意下，帮助国民。

日本当前的疫情纾困方案中，无论是企业或是个人，都排除了“风俗业”的申请资格。考量到防疫期间“自肃停业”的业界请求，日本政府一方面要风俗业配合防疫，疫情期间，东京政府派人到歌舞伎町“喊声呼吁”请大家不要在外作非必要逗留、下班后请尽速回家。一方面又明白表示不予支持的矛盾立场，因此引发了业者与支援NPO“控告国家”的集体诉讼。

然而方案里，将风俗业者排除在外，因而引发反弹议论。关西的派遣型风俗从业者为此找了律师、NPO等支援团体提出诉讼。双方辩论在今年4月15日，也就是第一次紧急状态颁布的一年后，进行首次法院辩论。

风俗业者表示，风俗业有纳税，也并非被《暴力团排除法》所认定的“反社会势力”，是基于日本《风俗营业法》（简称“风营法”）规定来经营，被排除在外没有道理。这次被排除补助的，除了泡泡浴等风俗业外，也包含了柏青哥（一种弹珠游戏机，国内俗称“爬金库”）类的娱乐产业都遭排除。许多从业者通过媒体喊冤，认为这项排除是在疫情的恶性循环之下，再次遭到公权力的职业歧视。

这次的法院辩论中，日本政府的理由是，“性风俗业者，就是从事性交易，本质上就是不健康（不健全）的。所以排除给付金对象相当合理。”政府方还主张：

“违反一般社会道德，补助很难得到国民的理解认同”、“灾害后的补助也没有给付风俗业者的案例”“这并非差别待遇，而是合理的区别，因此没有违法。”

由于一般社会大众对风俗业仍存有许多异样眼光，因此在这场辩论中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一位从事风俗业的30岁女性，她选择露脸站在原告台上提出意见：

“国家否定了性风俗业是社会的一员，仿佛是说‘这职业没有被拯救的价值’，想到这里就不禁流泪。”

贰

▌疫情冲击下的风俗业实况

记得去年5月，日本疫情正严重之时，日本搞笑团体Ninety-Nine成员冈村隆史在深夜广播中说出，由于疫情影响收入。

“等疫情结束之后保证好玩了！好多可爱正妹会下海，要说为什么的话，就是要短时间内赚钱。到时候看到一定会想：‘哇！连这种女孩都下海啦？’……所以大家多忍耐，然后存钱吧！就为了这3个月可以去店玩，一起挺过疫情考验。”

冈村这番玩笑话，立即引发舆论挞伐，认为这是不了解疫情对人们造成的影响，是对女性的严重侮辱。最后挡不住舆论炮火，冈村就公开道歉了。

虽然现在的特殊产业逐渐走出“落难女子沦落风尘”的刻板印象，也扭转大众对只有弱势女子才会来从事特殊产业的歧视，但冈村这个段子，真的完全背离事实吗？无情的是，这段不适切的玩笑话，也说出了部分的社会现实。

今年5月30日，日本媒体就刊登一位现役“泡泡浴风俗娘”的现身说法。现年25岁化名为优香，原本从事婚礼顾问的她，在原来的公司能有每月30-40万日元（约17000-22000元）的收入，但因为疫情，结婚的人纷纷取消婚礼，从减薪、休假到就算有工作也不足以维生，一步步走向失业。虽然中间曾试图从事其他工作，但同样也受到疫情冲击，无法维持生计。最后只好去门槛较低的基层风俗店——泡泡浴——来谋生。

但问题是，疫情同样影响风俗业的状况下，为何做如此选择呢？

疫情期间的风俗店大多以“外来客”为主，因为出差的人防疫期间没地方可以玩；值得注意的是，前一波的客人大增其实是4月份的学生毕业季，许多走出校园到东京打拼的年轻人，反而集体趁疫来变为“大人”。

以泡泡浴为例，疫情状态下，原本下班后在凌晨前来消费的客人变少了，有时候一天业绩也仅有3万日元（约1700元），但好处是当日结现，对于现金流需求大的人而言，是一大诱因。

优香与店家谈到的合同是五五分成，虽然为了维持往日的收入进入风俗业，每个月大概能有25-30万日元（约14000-17000元）的收入，但相对于疫情前的状态，是天壤之别。

这位现役“泡泡浴风俗娘”，无疑是讲述了离乡背井到大都市生活的学生或上班族，在房租和生活费的压力下，很有可能在疫情下被迫“下海”从事特殊工作。

以泡泡浴而言，过去一年间为因应防疫而逐步提高管制升级。比如如何替来店的顾客全身性、特别是私密部位酒精消毒？如果有客人坚持戴口罩办事最后又投诉服务不佳怎么办？更有穿着全身防护衣来店的顾客只要单方面地摸等难以想像的事情发生。

风俗店内虽然会提供75%的酒精，要求对来客的私密部位加强“防疫消毒”，但大部分来客都表示毫无感觉，这也让她们感到害怕：“所以，店里所谓的‘防疫’到底是不是真的？这样真的安全吗？”

叁

▌特殊产业之于国家的正反交锋

这次诉讼当中，出人出力最多的NPO组织“风阳台”（风テラス），长年以来提供律师、社工、心理咨询等服务风俗业及其从业人员，算是风俗业的支持团体。目前的风俗业中，许多从业人员是所谓的“非正规女性”，也就是没有从事“正当”工作的女性，多数是社会弱势群体。这些女性其中有可能是单亲妈妈、贫困女性等，就能到风阳台来寻求帮助。

另外，风阳台也提供劳动协助，像是合约被骗、负债等等，会让律师来帮助从业者。此外，像是有些人想要脱离风俗业，但个人档案还留在色情网站上时，也可以委托他们来协助。

风阳台的理念认为，只有政府给予适当补助，才有可能实现善的循环，让工作者得到支援后，收入稳定，未来才有机会自立。久而久之，有些人就能渐渐脱离这个产业。如果直接将风俗业人员排除在外，在收入不稳定的状况下，继续从事特殊工作也是被迫的选择，从根本上无法解决问题。

然而，反对陈词中，知名著作《下流老人》作者，也是NPO工作者的藤田孝典就认为，性产业本质的存在就是剥削，不是不帮助基层的女性工作者，而是不该用国家补贴的方式让这个本质上具有剥削性的产业持续。藤田认为，帮助女性工作者应该是通过就业辅导和培训，来让女性工作者得以脱离产业。

特殊产业能真的从国家内排除？国家之于特殊产业在日本历史上有几个回合。江户时代原有公娼制度，到了1872年明治政府颁布《艺娼妓解放令》旨在废除公娼。而这个《解放令》中最具争议的就是其中一个别称称为“牛马解放令”，显见政府对娼妓的看法如牛马牲畜一般。

这个解放令的结果，都能在现代许多国家中看到，废除公娼的结果是地下化，反而因不易管理形成更多的社会问题。到了1900年日本制定“娼妓取缔规则”，用一特殊的管理办法来规范娼妓业者，也形同在某一层次上的默许。

这次因疫情而来的日本与风俗业的法律攻防待续，但不可讳言的，这场争辩又将在未来持续。

一方面是为人性需求产业，一方面却无法合情合理地应对所谓的“风俗店防疫破口”。就算各国都遭遇并认识到了同样的问题，但究竟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公平的？这也是疫情中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