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主题电影推荐
我们不应忘记,无声电影给我们带来了伟大的视觉才俊——茂瑙、爱森斯坦、德里耶、希区柯克,而有声电影只给我们带来一位,其风格只需看三分钟就能立刻被辨识出来的独一无二的电影导演,他的名字是奥逊·威尔斯。
——特吕弗
电影史上没有人会避开威尔斯的《公民凯恩》,这部被《视与听》誉为最伟大杰作的影片竟出自一位25岁的天才少年之手,这足以成为影史永恒的佳话。
威尔斯一生创作的电影不多,但大都极具个人风格,张扬着天才般的非凡自信与桀骜的气度,今天则推荐威尔斯的四部经典,《公民凯恩》、《审判》、《上海小姐》与《历劫佳人》,一起走进电影大师的光影世界。
一、《公民凯恩》
1896年的一天,我坐渡轮去新泽西。当船离岸时,另一艘渡轮正驶进港口,船上有个女孩正等着下船。她穿了一件白色的衣服,手里拿着白色的阳伞。我只看到她一瞬间,她根本就没看到我,但之后我每个月都会想起她。
拍摄《公民凯恩》时,奥逊·威尔斯只有25岁,电影海报上的他,头戴一顶黑色礼帽,身着黑白西装,一张褶皱了的奸笑的脸居于海报正中心。
威尔斯初次指导拍片即获得当年奥斯卡最佳影片等九项大奖提名,可谓一时风光无限。后来这部电影又被《视与听》杂志多次评为世界最伟大的电影,可见其在电影史上的地位举足轻重,是经典中的经典。
对于像《公民凯恩》这般如雷贯耳的电影,自然在观赏时目的性大于愉悦性,尤其想让人弄清楚电影究竟经典在哪里,看完后也许会产生一种“原来也不过如此嘛”的落差感。
电影主要讲述了美国报业大亨凯恩的一生,以凯恩的神秘遗言“rosebud”(玫瑰花瓣)总起,记者调查采访了凯恩身边多名亲近好友,通过第三者口述的方式再现了这一复杂矛盾的传奇人物,最后发现“玫瑰花瓣”竟是凯恩童年时做游戏时用的雪橇的名字。
“玫瑰花瓣”无疑是电影主题,但他究竟是何含义,几十年来影评人都众说纷纭。有人说这是指“人生由无数个碎片构成”,有人说“美终将消逝”,有人说“无可抵抗的命运折磨”。
当时正流行着用弗洛伊德的“童年创伤理论”解释文艺作品中主角的性格缺陷,便有不少人都认为“玫瑰花瓣”代表着凯恩“失落的天真童趣”——在濒临死亡时脑中闪现而过的是童年记忆。
但据说凯恩知晓这种观点后,愤怒得差点剪掉尾声“玫瑰花瓣”这一片段。这自然是电影背后的逸闻轶事,引来观赏者们的会心一笑,但娱乐之后,电影主题又成了无法躲避的问题。
也许威尔斯此举只是无心插柳,为了打破传统传记叙事的平铺直叙,大胆将侦探小说中的悬疑引入电影,而这个约束全片的“玫瑰花瓣”正是预先巧设的“悬疑”,它引导新闻记者、引导观众一步步探索谜底、揭示凯恩的真相。
二、《审判》
除了你以外,谁也不能得到允许走进这道门,因为这道门是专为你而开的。现在我要去把它关上了。
威尔斯曾说,《审判》是他一生最得意之作,电影改编自20世纪最伟大的作家之一的卡夫卡的同名小说《审判》,讲述了一个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为K的公司普通职员,某日清晨被警察抓捕,告知他随时接受审判,K拒不认罪并拼命反抗为自己辩护,直到最后K被判处死刑,也无人揭示他的罪状。
在《审判》上映之前,几乎很难想象卡夫卡的小说究竟如何被影像化,毕竟作为表现主义的经典文学,荒谬的情节、扁平的人物、混乱的叙事、多重意义解读,都给电影改编造成了重重阻碍。
但《审判》大获成功之后,它给世界许多富于冒险精神、充满野心的导演们提供了影像化的可能性。
威尔斯与卡夫卡的碰撞,竟实现了恰到好处的契合,电影既尊崇原著精髓,但也做出了适当改编,融入了威尔斯的人生思考,使这部电影并没有沦为小说的附庸,纯粹为文本注释,而是仍然具有电影艺术的独立性,充满了威尔斯的个人风格。
相比卡夫卡笔下K的软弱逃避、面对荒诞的无能为力,威尔斯镜头里的K摇身一变,成了奋力反抗的英雄,他对审判他的神父说,“我不是你的儿子”;
对执行死刑的法警说,“你快来杀我吧”;甚至直到最后也要拿起炸弹,试图抛向高空,K始终都在审判的路上做着无用的反抗,尽管他明知死亡的结局。
电影与小说一样,“在法的门前”始终像幽灵般萦绕在光影之中,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终其一生都被守门人阻扰,徘徊在法的门前,威尔斯饰演的律师在画外旁白中说道,这是一场噩梦。
整个世界就像一个巨大的没有边界的法院,一切有无生命之物都笼罩在法的阴影下,人们被法审判着,被法约束着,无论反抗与否都不可逃离法的囚牢。
但也许正因天才走得太快,不被当时时代所融,威尔斯始终不愿降低姿态迎合市场,导致他的作品时常被误解,《历劫佳人》因为复杂的非线性叙事被制片方重新剪辑。
威尔斯不满公映版本,奋笔疾书写下五十八页的备忘录上交公司申请重新剪辑,但由于多部电影票房惨败,制片方不愿再在他身上浪费金钱,终使电影成为遗憾。
但现实总是吊轨的,好莱坞的平庸之作到了欧洲竟被奉为经典,威尔斯的伟大终究不至淹没在芸芸众生中。